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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暮色森林


  迪菲亞兄弟會一直是暴風城最大的噩夢,沙維克公爵將他的後半生致力於鏟除其勢力
,然而他十餘年的努力終於在前年獲得報償。西部荒野人民軍在數名冒險者的幫助之下,
西部荒野的人民軍終於帶給了他最有力的情報── 一封自迪菲亞信差中拿到的信件。


  在那封來自范克里夫的求救信中,不但指出了范克里夫掌管迪菲亞的證據外,沙維克
驚異的發現收信人是一個名為「黑爪」的傢伙。



  黑爪。




  這個名字在沙維克的調查之下,可能的對象並不少。但他卻發現另一件讓人害怕的事
情;那便是名單中的其中一人,就潛伏在暴風城最陰暗的一角……那同樣困擾沙維克許久
的一塊地方。



  黑爪,加爾德斯。



  術士公會與迪菲亞兄弟會是否真的有所牽扯,他還沒有掌握到確切的證據;說不定一
點關係也沒有,但這倒是值得深入了解的方向。所以他聯絡軍情七處,試圖找尋一個夠資
格的人,找到並深入術士公會的核心……



  「而軍情七處挑上了你。」

  蘇查爾平靜的接著話,他們趕了將近一天的路,終於在傍晚時刻穿越了艾爾文森林的
邊境,來到隱密的暮色森林之中。普米洛提供的行李雖然簡略,該有的物品無一不缺,他
們在溪水附近築起簡單的營地後,天色也正好完全沒入黑暗,若是將營火熄滅的話,或許
連月色都無法讓他們看清身旁的景物。


  「是的,所以兩年前我得知加爾德斯在南海鎮後,就偽裝成術士的身份,並以復活術
的研究來吸引他的注意……一直到最近半年他才完全信任了我,將我引薦至暴風城的術士
公會內。」謬吉斯燃燒著營火,烈燄的晃動讓長影在地面不安穩的飄動著。


  兩年。蘇查爾被這字眼觸動著。兩年前的她也是在南海鎮外與加爾德斯相遇,擁有魔
法天賦的她被加爾德斯帶回了暴風城,好將蘇查爾培養為一名優秀的術士。


  「所以那個復活術……並不是魔法的成果,而是你本身聖光的力量?你所需要研究的
問題,只是如何用魔法包裝,而且我猜這甚至連問題都稱不上。」她冷笑一聲,警戒的瞪
著謬吉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該如何解釋我的失憶?就我從文獻中所看見的,聖光術
並不會造成這類副作用。」


  「那個──」謬吉斯搓著鬍渣,眼珠子轉了轉,像是在思索該怎麼回答,才能讓自己
的傷害受到最小。「我用了短暫的電擊……妳知道的,就是地精工程的那種……」


  「電擊?」蘇查爾的聲音頓時冰冷起來,就算營火仍旺盛的燒著,卻讓謬吉斯感受不
到溫暖。


  「在腦部進行短暫而強力的電擊,副作用不大,只會讓妳陷入昏迷,以及短暫記憶的
喪失。」謬吉斯舉起手,一副無奈的表情。「抱歉,我知道這樣做有些蠻橫,但如果讓妳
回想起事情的經過,妳一定會失控,到時我就沒辦法讓妳成為列入觀察的實驗品。」

  「我現在隨時都可以失控,謬吉斯。」蘇查爾冷冷回應著,「我從回想起記憶後就一
直忍耐到現在,你最好給我個理由讓我不用魔杖對著你?」

  「啊……女孩,難道妳不想活下來嗎?」謬吉斯聳了聳肩。
  「你在說什麼──」
  「我以為妳會明白的,但顯然還是太高估妳了?我想妳應該很清楚身為一名酒保,首
要的目的就是成為戰場中的砲灰。若妳成為了某項重要實驗的參與者,那情況很快就不同
了……妳應該明白加爾德斯要求妳一起逃走,並不是沒有原因。」



  「這我理解,可是……」


  「不不,別急著發問,妳該不會以為我只是隨手挑了個對象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
麼我根本不需要冒著風險將妳帶走,我大可在你們戰爭時,悠閒的回到家中等著領取報酬
。」謬吉斯輕笑著,但這反而讓蘇查爾感到更加困惑。


  也就是說,蘇查爾是謬吉斯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人選。他要蘇查爾活下來,所以明白戰
爭一定會爆發的他,才用了這種激烈的手段擅自改變她的人生?


  蘇查爾咬著下唇,她雖然隱約有猜到……不,其實她的猜測與謬吉斯的自白是完全相
符的,但就是因為如此才叫她無法接受。但謬吉斯確實救了她,如果能選擇不死,蘇查爾
當然樂意成為存活的那個人,但當一想起自己的命運被眼前的男人暗地操控之時,她突然
感到一陣羞恥,甚至無法原諒自己。


  「為什麼要選擇救我?」她咬牙問著。


  但眼前的男人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只聽得他先是「噗嗤」笑出聲,接下來謬吉
斯幾乎是抱著肚子爆笑出聲,他彎下腰來遮起了臉,彷彿聽見了全世界最有趣的笑話。直
到蘇查爾終於受夠了這陣笑聲,以憤怒的表情朝謬吉斯丟出暗影箭後,他才終於忍痛止住
了笑聲。


  「你到底在笑什麼,謬吉斯!」蘇查爾很想讓自己保持微笑,但她已經疲累到沒有耐
心去做這多餘的事。


  「抱歉,妳的問題……太驚人了,不,應該說……非常的……有趣?」謬吉斯擦去了
眼角的淚水,而身子仍然在顫抖著,好讓自己不再次笑出聲。「或許這個問題並不急,我
可以仔細思考後再回答妳?」


  「不能現在?」

  「啊──妳似乎需要更多的休息,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就醒來,並且繼續趕路……顯
然現在似乎還不適合徹夜暢談,對吧?」


  「避重就輕到底是你的習慣,還是你的喜好?」蘇查爾嘆了一口氣,終於投降。


  「有時候,兩者皆是。」謬吉斯慵懶的靠在樹幹上,「妳還是好好休息吧,蘇查爾。
我們這些冒險者很習慣野外露宿的生活,但在沒有經驗前,我勸妳別試圖撐著不睡,想趁
著夜晚進行偷襲之類的……那樣很不明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抱起毛毯的蘇查爾一愣。


  「先不論妳是否贏的過我,至少妳應該還不會騎馬吧?如果徒步走到附近最近的村鎮
,這點行糧是不會夠妳用的。再說,我身上也沒有地圖,因為這附近的地形及方位我也早
就記熟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如果之後還有追兵出現,我不認為妳一個人能應付得來
。」

  「你似乎太多慮了,謬吉斯。我知道我們的處境並不安全,我會在這段期間做好該做
的事,所以也請你做好守夜的職責。」蘇查爾冷哼一聲,背對著他走向營帳內。


  「是、是……」謬吉斯輕笑著回應,等確定蘇查爾進入帳內之後,才將營火熄滅,並
找尋附近的矮樹叢來隱蔽自己的身影,讓自己既能看見營帳,又能注意到周圍是否有野獸
或敵人的出現。


  而蘇查爾將自己包裹在毯子裡,一手舉起注入魔法的匕首,靜靜的凝視著它在暗夜中
的微弱光芒。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嗎?她嘖了一聲將裙子撩起,並把匕首插回大腿外側固定著的皮製
刀鞘,才翻了個身,讓自己以舒適的姿勢躺臥著。


  「遲早有機會的……」蘇查爾喃喃自語,但她或許真的累壞了,才剛闔上雙眼,她便
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昏沉,片段的場景在她的思緒中飛躍著,是那些在名釀裡看見的回憶
──遙遠的南海鎮、破舊的旅館、那個總是朝她吐著煙圈的女法師、以及那個陌生的……
擅闖她記憶中的金髮少年。



  她或許真的累了。金髮少年嘲弄的嘴角揮散在黑暗,很快的,她沉沉睡去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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