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宰的羔羊】

【二十四】、逃亡


　　謬吉斯衝向封鎖的街道外，並閃躲身旁交錯的劍光與魔法，身上多扛著一個人讓他確
實感到吃力。身後追來了五、六名術士，後方似乎還有更多，但卻被士兵們攔截住，使戰
場陷入一片混亂。


　　「別想逃走，下賤的背叛者！」術士們在後方呲牙裂嘴的吼著，拋出數道暗影能量的
魔法，終於擊中了謬吉斯的背部，使他的動作緩慢下來──不，停了下來。


　　術士們召喚了惡魔一擁而上，小鬼、守衛及魅魔們撲向半跪在地的謬吉斯，但惡魔們
卻沒料到他背上的人已睜開雙眼，手中的咒印製造出強大的抵禦魔法，讓他們撞上障壁，
甚至因魔法的衝擊而消散回虛空之中。



　　蘇查爾是醒著的──幾名術士略微吃驚的望著她，才明白到她和謬吉斯只是演了場戲
，他絕不會輕易讓蘇查爾在戰場中昏迷，那只是徒增自己逃命時的負擔。


　　「你做的真好，這下他們全衝著我們來了。」蘇查爾掙脫了他，趁著下一波魔法攻擊
到來時，做出障壁擋下攻擊，但還是有道火球差點焚毀了她的臉龐。七個、不、更多的人
從後方追來──太多了，她沒辦法全部擋住。
　　
　　「真可惜，我本來預計會有更多人想宰掉我的。」謬吉斯以遺憾的表情抽出魔杖，好
整以暇的站到蘇查爾身前。「還有餘力嗎？我們需要足夠的掩護逃離這裡。」


　　「那麼就試試這招吧。」蘇查爾以嘴扯開先前纏繞在手上的繃帶，原本正癒合結痂的
創傷被魔力的影響撕裂開來，伴隨著咒語與結印的變化，血絲延著指尖飄散在空中，頓時
化為帶著詛咒的血霧噴灑四周，成為濃烈腥味的紅色霧氣；這讓術士們感到興奮的同時，
也感到自己的皮膚正被灼燒著。

　　雖然更多人並不受魔法影響，在血霧中橫衝直撞，但這短暫的濃霧確實減緩了他們的
行動。還不夠……蘇查爾再次伸手，試圖製造更多的血霧好讓他們得以脫身，卻被謬吉斯
擋了下來，大手覆蓋在她血流不止的傷口上。



　　「這樣就夠了，快走。」他拉起蘇查爾往河道跑去，掌心發出異常柔和的白色光芒。

　　「可是……」蘇查爾頓時停了聲音，但那並不是因為後方憤怒追來的術士們，而是她
手上的傷口在謬吉斯的包覆下竟已化為疤痕。


　　難不成──


　　「休想逃離加爾德斯的掌心！」一名術士在後方嘶吼著，打斷蘇查爾的思緒，只見他
操控著一隻如惡魔獵犬，牠身上全是焦燙的皮膚，揮動著頭上的觸鬚，輕盈的爬上石牆朝
他們衝來，蘇查爾趕緊朝他揮出一道暗影能量，卻被牠張口吞入了肚子，而利爪也即將撲
上蘇查爾的臉頰。

　　突然一道半透明的障壁在他們之間張了開來，惡魔獵犬被那突如其來的白色光芒彈開
了身子，牠翻倒在地上正想爬起，卻被一股熱光灼燒著身體──那並不是來自虛空的火燄
，而是一股更純淨無暇的力量，將牠醜陋皮膚吞噬的聖光──眾人還沒會意過來的同時，
強烈的白色光芒已讓他們痛苦的睜不開眼，在一般人看來像是救贖的聖光之力，對術士而
言竟成為最無情的酷刑。



　　這股力量不應該屬於眼前的人！術士們驚訝的吼著，就連蘇查爾也呆愣的站在原地，
她張著嘴，被眼前的男人所震懾。




　　「你──不是術士。」她的聲音沙啞。



　　「我總是讓人驚訝，不是嗎？」回應的聲響中充滿笑意。



　　突然一匹壯碩的戰馬自橋上奔來，硬生生停在這片混亂的戰場內，揚起的風沙讓謬吉
斯的斗篷掀起，蘇查爾這才發現，在謬吉斯灰色的斗篷底下，竟是刻著聖光銘文的白色長
袍──若不是現在已接近清晨，她絕對無法透過微朦的亮光看見那身閃耀。

　　「看來是更多的追兵，大人。」馬匹上有道白色的身影一躍而下，是普米洛。「原諒
我的遲來，請快點離開。」



　

　　「我倒認為，你總是來對了時候。上來吧，女孩。」謬吉斯接過韁繩並躍戰馬，然後
伸手讓蘇查爾爬上馬背。他使力一扯繩索，戰馬迅速跑向運河上的石橋，朝城堡的大門方
向奔馳。


　　「別想逃走！」一名術士想丟出一發暗影魔法將蘇查爾打落下馬；突然一道銳利的劍
光閃過，擋下了術士的攻擊，也同時擋在他們的身前。

　　普米洛以沒有變化的表情直盯著他們，他緩緩張開手臂，以長劍劃出一道防線。


　　「沒有人能通過這裡。」他平靜的說著，劍鋒卻散發著殺氣。
　　三、四隻惡魔響應了召喚後躍了過來，在惡魔的身影後，還伴隨數道暗影的攻擊能量
。他瞇起雙眼，彎下身子揮出長劍，交鋒瞬間的血花染紅了腳下的綠色草皮……


※


　　「妳顯然沒有我想像中的震驚嘛，嗯？」戰馬上，謬吉斯感受著身後傳來的柔軟觸感
，以及那平順的呼吸聲。

　　「因為你在洞穴替我包紮傷口時，完全沒有提起關於治療藥水的事。我本來只是懷疑
，但沒想到你真的……」蘇查爾咬著下唇，謬吉斯大笑起來，與逃亡的緊繃氣氛格格不入
。

　　「妳的敏銳總是讓人又愛又恨……有人這樣說過嗎？」他的語氣輕快，手卻仍不敢怠
慢的操控韁繩，他迅速的繞了一個彎，暴風城的入口大門已映入兩人的眼簾。

　　「這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我的理論是，當你們覺得這個小小的酒吧應該充滿術士時，就不會有其他
東西存在。或者更直接的說法──擅長虛空惡魔，操弄著他們四處遊走的術士並不代表全
部，對吧？」

　　「噢，這真是高招，不是嗎？當有人說『在這公會裡的都是術士』時，還有誰會懷疑
這裡藏了一個懂魔法的牧師？」蘇查爾冷笑起來，「我很清楚牧師的力量與魔法是完全不
同的東西，大聖堂不可能會讓你這樣的人──」



　　「魔法是我在學習聖光之餘的……一點私人興趣。妳或許很瞭解那些殿堂裡唱著聖歌
的牧師，但走暗影之路的人又是另一回事了，我不會要求妳馬上理解的。」謬吉斯輕笑起
來，從馬匹上備好的行李中翻出一件斗篷。「披上這件，在敵人還沒趕上之前，我們最好
低調的離開這裡。」



　　「普米洛敵不過他們的。」蘇查爾回想著，那道穿著白色戰甲的身影仍使她震撼。



　　「放心吧，他不但是個優秀的小隊長，也是我最得力的副手。」謬吉斯以斗篷遮起了
面孔及長袍。「如果這個時候還盡情不使用他，豈不是太浪費了……？」他壓低了音量，
像是喃喃自語。


　　這讓蘇查爾突然感到一陣寒顫，她其實並不在乎普米洛的下場，但她卻突然意識到，
眼前的男人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安全。






　　「那麼你最好告訴我這一切的經過，謬吉斯。」她將斗篷披上，在士兵審視的目光中
隨著謬吉斯離開暴風城門口。




　　「是的，我會告訴妳這一切，女孩。是的是的……」謬吉斯悠揚的語氣像是過度強調
的保證，馬蹄聲在森林裡清脆的迴盪著，他們的身影也逐漸離暴風城遠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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