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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以聖光之名】


  大傷出癒的凱錫爾在沙維克辦公室內來回跺步,他的身上還包著繃帶,但凱錫爾依然
堅持要套上盔甲,盡管他未痊癒的身體因此感到疲累。這個辦公室有這麼安靜過嗎?他不
禁想著,沙維克明明約好和他會面,卻又去接見其他的公爵們,因此才讓他在這個辦公室
內等候。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沙維克那傢伙,才一聽見風聲,就立刻把加爾德斯死亡的消息
盛大公佈,恨不得整個艾澤拉斯都知道似的。昏迷的他還來不及辯駁,就被瓦里安國王賞
賜了金錢、武器及部份軍隊的領導權──一聖光啊,這簡直太過荒謬!加爾德斯根本沒死
,他卻已經領到了獎賞!他怎麼能對的起死去的士兵?

  所以,至少也得讓沙維克知道這件事……他苦惱的呆望牆上的壁畫,該怎麼說?該怎
麼才能讓這件事順利解決?沙維克公爵是在政壇裡打滾的人,若是因此影響到名譽,很難
確保他會聽從凱錫爾的意見……


  「抱歉,打擾了,將軍大人。」辦公室的門突然被輕推開,一名中年女侍端著盤子走
來,上頭擺著精緻花色的瓷製茶壺及茶杯,飄來的清香溢滿整個房間。「公爵怕您等候太
久,先命我泡了茶過來,請再稍候一陣。」她露出和善的笑容,沏了一杯紅茶遞給凱錫爾


  他根本沒有心情喝茶,但在女侍那令人放鬆的微笑下,他還是接了過來,象徵性的喝
了幾口便匆匆放下。女侍轉身準備離去,卻又突然在開門前一刻停下了動作。




  「恭喜將軍大人,圍剿術士的那場戰鬥很獲得國王賞識呢。」她的聲音突然甜美。


  「什麼?」凱錫爾一愣。他屏氣凝神,才察覺到女侍身上緩緩散發出來的惡魔氣息─
─這副抱傷的身軀讓他無法像往常那樣敏銳,竟讓一隻惡魔(或是術士)活生生站在他的
面前!聖光在上啊!



  「還記得那筆在酒館的『交易』嗎?」女侍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仍然和善,但卻使
凱錫爾的胸口彷彿遭受重擊。

  「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惡魔!」凱錫爾感覺自己冒出許多冷汗,他抽出鎚子面向女
侍,那模樣使她掩起嘴角咯咯笑了起來。

  「男人就是那麼愛犯傻,你可是吞下了我們的治療石,被我們救了一命──」

  「住口!你們這些惡魔整我整的還不夠嗎!」凱錫爾憤怒的漲紅了臉,幾乎要捏斷手
中的鎚柄。

  「將軍大人,你的武器是不是指錯對象了……我們可是同一陣線的,若不是被逼到絕
路,怎麼還會找你麻煩呢?」女侍好整以暇的為自己倒了壺茶,悠閒的啜飲起來,與剛才
的模樣判若兩人。「請您仔細想想吧,若不是謬吉斯的背叛,你的軍隊根本不會全軍覆沒
,我們也早逃得老遠,不再回暴風城了……那個將我們害慘了的原兇,才是我們要捉拿的
重點啊。」

  「滿口我們、我們的,臭傢伙,別在聖光之下愚弄我的忠誠!」凱錫爾終於受不了的
大吼起來,他揮舞起鎚子朝女侍揮去,但她的動作意外輕巧靈敏,凱錫爾只擊碎了高貴的
陶瓷茶壺,將熱氣潑灑了一地。




  「顯然您還沒有好好思考過,說了實話後的下場……首先,你會從國家的英雄瞬間成
為詐欺的騙子。」女侍一手放在背後,另一手以指尖捲弄著瀏海,輕靠在辦公室的落地窗
旁,這樣的姿態應帶著魅惑的氣息才是,但她那略為鬆垮的臉龐和腫大的鼻子,使這姿態
反而造作嘔心。「然後,公爵和那些帶著頭回來的士兵,也因此會遭受牽連,嚴重點說不
定還會公開處刑,於是他們就會終於明白,他們將會為了你的愚蠢而白白受死──老實說
,我不並討厭這樣的結局,所以你若是堅持告訴公爵真相,我也不會阻止你的。」


  「你這個虛張聲勢的混蛋!」

  「啊,虛張聲勢,男人都愛這麼說,但他們不知道自己本身的存在就已經印證了這個
詞……」女侍誇張的嘆了口氣,然後勾起應該是燦爛卻虛假的笑容。「思考一下,你會明
白該怎麼做的,抓住謬吉斯,讓這一切都能順理成章,豈不是皆大歡喜?」

  「閉嘴!休想威脅我──!」凱錫爾再次朝她揮舞鎚子,女侍咯咯笑了起來,突然癱
軟在地上,讓凱錫爾襲來的鎚子只砸碎了窗戶的玻璃。這道巨烈的聲響驚醒了女侍,她回
過神來放聲尖叫,也將沙維克與侍衛吸引過來,當他們看見凱錫爾猙獰的面孔時,也忍不
住驚訝的衝了過來。


  「將軍!你在做什麼!」沙維克大叫著,身旁的侍衛連忙衝上前去格開凱錫爾,好讓
女侍有機會逃離現場,但對方卻只是跪坐在地上,顫抖的哭了起來。

  「這女的是術士!這女的──你們給我放開!」凱錫爾歇斯底里的叫吼著,被侍衛架
住的雙手不停掙扎。

  「噢、聖光啊!公爵大人──我沒做什麼──我只是泡了壺、噢、原諒我擅自作主─
─」

  「她是薇娜,是在這裡服務十幾年的老侍女了,老天,你在說什麼!冷靜點!」沙維
克抱頭大喊著,凱錫爾才終於安靜下來,但還是怒瞪著女侍的臉龐,不停喘著大氣。

  惡魔的氣息已經消失了,完全沒有在女侍身上殘留。牠逃走了,暫時離開了這裡……
凱錫爾鬆開雙手,終於放棄了掙扎,侍衛也隨之離開他的身旁,在沙維克的命令下將女侍
攙扶起來,帶離這個令她受驚的地方。

  「……我很抱歉。」凱錫爾虛弱的跌到沙發椅上,將臉龐埋入了掌心。

  「若是嚇跑了我們城堡內茶藝最好的侍女,你確實應該道歉。」沙維克瞪了他一眼,
卻又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作戰的壓力不小,朋友,我會命令他們別把今天的事宣揚出
去,但日後也請別用這種方式催我進門了。」



  凱錫爾終於將臉頰自掌心間離開,但那狼狽且憔悴的模樣就像是蒼老了幾歲,即使是
再怎麼擁有聖光之力的戰士,也敵不過如此強大的黑暗嗎?沙維克心情複雜的望向那黝黑
的五官,術士顯然對他的心靈造成了傷痕,但一切都結束了,因為他們終於成功了。

  「死去的士兵家屬……」凱錫爾乾澀的說著,像是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

  「放心,不管是墓園的規劃、慰問的奠金、還是葬禮的舉行,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沙維克露出微笑,輕輕拍了凱錫爾的肩膀。但他卻並沒有因此開心起來,「他們的家屬
會很驕傲,因為他們用犧牲換回了正義。」像是察覺到凱錫爾的沉重,沙維克趕緊補充著
。縱使這樣的話實在過於客套且虛假。

  深吸一口氣,凱錫爾感受房間內的清爽空氣,就像從未出現過惡魔那般乾淨,但他們
仍在盯緊著這裡,他可以感受到那股若有似無的視線,就像一根小刺般無礙卻又惹眼,他
閉上雙眼,強迫在腦海中浮現出士兵威尼‧辛柴森死前的表情。

  「沙維克,我有件事情必須問清楚。」凱錫爾以堅決的聲音說著,「你打算如何處理
謬吉斯?」

  「這件事情我很遺憾。」沙維克皺起眉頭,顯然也同樣煩惱。「但他是軍情七處向大
聖堂調來的人手,應該會由他們來處理,我想,如果真的需要製作通緝告示的話,也需要
兩個星期的時間處理……你不需要操心這件事。」





  「他可能剛逃離不遠,但兩個星期後,還有誰能找到他去哪裡?」
  「那不重要,現在要做的應該不是……」


  「我的士兵死在那裡!」凱錫爾突然暴喝一聲,表情悲憤。「你懂嗎!那些是我的士
兵!」


  那瞬間公爵的表情顯然有些難堪,但他很快的瞇起眼,露出彷彿能理解凱錫爾痛苦般
的安撫笑容。

  「當然了,將軍,你當然有權處理這件事。我可以跟他們說明,但你知道因為北裂境
的緣故我們目前兵力緊迫,你別太執著於……」

  「我自有分寸,公爵。」凱錫爾緊忙站起身來,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窗台的事
我很抱歉,我馬上派人來修理。告辭了。」

  「對了,我正要問你今晚慶功宴會的事情,很多高官都會出席,你要不要……」



  「我得去大聖堂禱告,抱歉。」凱錫爾迅速來到門邊,連正眼都未瞧沙維克一眼,便
匆匆關門離去了。


  不能再有像威尼‧辛柴森那樣的受害者了。凱錫爾想著,沒錯,以聖光之名。這不是
因為惡魔的脅迫,而是聖光的考驗,而他會處理好的,絕對會。

  
  看著被緊緊關上的門,沙維克彷彿鬆了口氣,表情也顯露出不滿。瞧凱錫爾激動的模
樣!拜託,哪年沒有士兵自殺啊?他口中喃喃自語著,隨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杯琴酒,
突然窗台外吹來夜晚的寒風,他打了個哆嗦。突然想起這明明是三層樓高的窗台,謬吉斯
以前卻總是喜歡在那裡突然冒出,然後將他嚇個半死。



  果然還是把窗台封死好了……公爵感到一絲不安,在那半杯琴酒完全下肚之後,他
匆匆離開,準備趕赴晚上的慶功宴。


--


  在離公爵住處不遠的街道外,兩名以深色斗篷遮蓋身子的人影在暗巷內竊竊絲語著
。在這個堆滿垃圾與流民的黑暗巷子內,沒人會注意到他們兩人所帶著的法術氣味。

  「他照做了?」男子的聲音聽來氣若遊絲,像是一個病了十年的肺才發得出這種聲
音。

  「對,不管目的是什麼,他確實照做了。」女子的聲音冷淡,輕撫著身旁魅魔的臉
頰。「施娜麗奈做的很好呢……接下來我和她會留在暴風城,繼續盯緊著將軍大人的動向
,你只要跟在他派出的士兵身後就好了。」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可爾雅。」男子沙啞著聲音回應,兩人之間或許也只有厭惡
彼此這點,稱的上是默契十足了。「我會找到蘇查爾……找回她……」接下來男子像是陷
入了自言自語,以搖晃不穩的步態緩緩離去。


  可爾雅望著男子的背影,突然為他那過於明顯的動機感到唾棄。啐,男人。


  身旁的魅魔甜笑著捲弄瀏海,輕輕靠在骯髒的磚牆上──那似乎是她的習慣動作,
在人類的世界中待得久了,自己似乎也開始像個人類一樣。



  當男子離開不久以後,可爾雅也勾起施娜麗奈的腰際離開小巷,縱使她也為蘇查爾感
到一絲擔憂,但此刻也已經沒時間去思考她的事情,以及她為什麼逃離術士公會的理由。





  女孩,好自為之。


  這是她對蘇查爾僅剩的關心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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